他其实不够有资格谈条件，但杨戬还是放下了他。

在凡间，从杨戬带回哪吒，天劫已经是一年前的事了。

杨戬叹了气，大手一挥，狂风扫过，挟起善财奔往他的神主庙。

杨戬听他说完，只，“华盖星君认为你在天三千年，行一长都没有，该是与天土不服，本君送你去南海紫竹园，那是慈航人仙邸，地天佛两界，又毗邻南海，你拜人门下后潜心修炼，争取早日化龙。”

这话一说完，善财就知他所言非虚。他被杨戬钳制住后颈，提在手里像提了一条小泥鳅，再怎么挥手踢足，甩摆尾，都翻不一朵。

他与敖丙终究不熟，不了解他为人。但杨戬知，若有一天神佛消亡，六界只余一位天神，那个神必然只有敖丙当得起。敖丙悍，且悍。到要他与哪吒二人合力方能打败，悍到两千年认准一个人从不言弃。在那样漫无边际的绝望里等待，不畏言，不畏成见，持本心。多少人在得不到回应后，便离去。曾经如火如荼的情，只要不是同等的回应，便如同吃了大亏，转便是弃之如敝履，甚至觉得污了自己的清白，却从未想过，自己也曾为那段情神魂颠倒。他是不懂的，他也从未经历过，正因为不懂，才更茫然。所以想，也许多数人正是自诩情得薄情寡义着，才显得敖丙更难能可贵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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善财愣愣看着他，原来是要自己离开。他立即两手抓住门框，十分警觉，“我不走，我要在这等星君回来。”

善财了睛，“星君什么时候回来？他们果然都在胡扯，怕是天的仙死绝了，星君也不会有事。”

善财有些疑惑，仍不松，“我要见他。”

杨戬去先华盖星君府接善财时，善财正坐在大门槛打瞌睡，脑袋小啄米地着。他走上前，在善财的脑袋快要磕到门扇时，扶住了他的肩膀。杨戬站在他的面前，居临下，问他，“你就是善财？华盖星君托本君带你走。”

他太可贵了，所以杨戬很惋惜，不然天之上，除去哪吒，倒能多一挚友。如今真正的神长眠于此，天只剩些歪瓜裂枣，杨戬叹一气，将酒洒在碑前，缓缓，“星君放心，戬定不负所托。”

站在云上，善财咬牙切齿，“我要见通天太师，见完他我死心塌地与你去南海。”

善财到神主庙时，哪吒背对着他，站在成片焦黄的枯草地上，一袭火红的长袍被风掀起，像广袤枯败的草原

他离愤怒，大吼大叫，但杨戬视若无睹，步伐依旧不不慢，离开天，朝着南海掠去。风在耳边呼啸而过，善财认命，“你放我下来，我答应去南海，但要先见一个人。”

杨戬笑了笑，“恐怕由不得你。”

坟，瀛洲每日多了许多仙家，杨戬不知他们是真心来祭拜，还是只是凭吊自己的因无关之人逝去而一时兴起的情绪，他来的时候是下午接近傍晚，海碧波，半天彤云，瀛洲上的仙家俱已祭奠完毕，岛上只剩了他一人。他抱了一坛酒，在坟前坐下，摆两个制滥造的酒盅，满上酒后，他自己端起一杯，向坟茔的主人敬酒，他想说些什么，却什么也说不来。

杨戬皱着眉想了一会，迟疑，“可以，但你要见的通天太师，可能不是你想象的那个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