陆明玉畏惧这个大伯，楚随却很敬重堂兄，得知她的害怕，楚随给她讲了很多楚行的事。譬如楚行十六岁上阵杀敌，左受伤，只能看清三尺以内的东西，但这是只有楚家男人才知的秘密，楚随信她才告诉她，叫她守如瓶。又说楚行十九岁远赴辽东，战况惨烈，最终以丢失一臂的代价以少胜多，并擒住胡人大将，脸上的疤也是此战留下来的。

越说越有底气。

她上辈真正记事时，祖母人了，化威严的妆容很合适，但现在的祖母，这样打扮真的适得其反，既浪费了天生的好容貌又撑不起尚书夫人的架。

陆明玉的舅舅，庄王爷次，姓萧名从简。

陆明玉大大方方地展开画轴。

“祖母，你跟祖父当年是怎么认识的啊？”看长辈平静下来，陆明玉抱住祖母胳膊，浅笑着问，“祖母，你以前住在乡下是不是？你跟我说说你们家的样吧，阿想知。”

一个小姑娘叫可，五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站到一块儿，可二字已不足以形容，威严如陆斩也情不自禁角上翘，招手，唤小姑娘们过来，“这是楚国公世，你们叫……”说话时目光扫过小孙女，陆斩顿了顿，跟着：“叫表舅舅吧，阿筠叫表哥。”

言罢指着陆明玉单独给客人介绍，“这是阿，从简的亲外甥女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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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1章011

“为什么这么问？”朱氏摸摸自己的脸，莫名心虚，又上替自己辩解：“可我是家里的老太太，不提你两个伯母，那么多丫鬟嬷嬷，祖母不打扮威严了怎么行？门客更得好好拾掇，阿，祖母这样可不单单是为了我，祖母让人笑话没关系，但不能因为我让你爹爹姑姑跟着受气。”

小姑娘天真烂漫，朱氏看着孙女白的脸，目光渐渐温柔下来，轻声回忆：“祖母的家啊，祖母住在山脚下，房是用从河边捡来的石搭成的，石隙里堵上泥，冬天风就不来了……”

楚行顺势看过去，目光准确地落到了站在中间的那个小姑娘上。七八岁的女娃小小，穿着桃粉的襦裙，梳着双丫髻，一双桃又大又灵，脸白里透红，鼻梁秀，依稀可辨将来绝之姿。

陆明玉看呆了，妆前妆后的祖母，简直判若两人。

“不会啊，外人只会觉得祖母平易近人，只会羡慕祖母年轻漂亮。”陆明玉走到祖母前，特别认真地，“祖母，贵妇人也分好几，有盛气凌人的，有心宽胖的，有尖酸刻薄的，也有和蔼可亲的。祖母，我喜你这样打扮，相信祖父也一样。”

“祖母你坐下，我给你打扮打扮。”

朱氏低下，这话丈夫也说过，可她觉得丈夫是大男人，还是最不懂衣着打扮的那，想法跟夫人太太们天差地别，再加上兰嬷嬷也站在她这边，这么多年就一直……

“祖父会不会嫌咱们打扰他啊？”

前世母亲去世，陆明玉守孝三年，孝满后鲜少门，十三四岁才增加了走动，但与楚行这个京营统领也没有碰过。印象里第一次见到楚行，是婚后敬茶当天，那时候的楚行，左脸上有条两寸来长的疤痕，冷厉骇人，还少了一条胳膊，衣袖空的，正襟危坐，陆明玉只看一便吓得低，不敢再看。

陆明玉，五个小姑娘便各自拿着礼，浩浩朝陆家男主人的院走去。

下来，里面只有两指浅，对于一个七岁女童来说算不得重。朱氏瞧见却不好意思了，叫小孙女放下铜盆，她迅速穿好底绣鞋，重新把铜盆放到洗脸架上，简单撩了两把脸。

净了，圈红红的，脸上没了脂粉，原本温婉秀丽的脸庞。

陆斩刚要解释一下，几个小姑娘已经转了过来，看到他们，受惊不小，全愣在了那儿。

陆明玉小跑着赶到之前约好的地，就见姑姑陆筠与三个果然都到了，瞧见她，二姑娘陆怀玉睛一瞪，气鼓鼓地抱怨起来，“阿你怎么回事啊？比咱们定好的时间都迟到一刻钟了！”

不到半刻钟，陆明玉就画好了，走远几步瞧瞧，特别满意，举起镜给祖母看。

朱氏半信半疑地看向镜，这一看傻了，难以置信地摸向自己的脸。小孙女画的妆很淡很淡，可镜里的人，气红，睛亮，比兰嬷嬷画的还显年轻，唯一不足的是，她看起来没那么威风了。

是她选错路了吗？

心中一动，陆明玉想到到，将祖母拉到床上坐着，她飞快从梳妆台搬过来几样东西，这就有模有样地替祖母打扮起来。朱氏心思单纯，暂且没想那么多，乖乖坐着任由小孙女摆，就当哄孩开心。

鬼使神差的，陆明玉仿佛明白了祖父为何会舍祖母而奔周老姨娘，但她还是忍不住想再确认一下，“祖母，祖父是不是更喜你不打扮的样？”

陆斩听来了，对面是他的孙女们，余光瞥向客人，客人神如常，清冷如霜。

“这，这，别人看了会不会觉得我很好欺负？”朱氏心情复杂地问。她刚京时跟现在差不多，门没少被人当面讽刺奚落。

陆怀玉低瞧，见画上只有一座寒酸的石小院，放心了，四妹妹的礼拿不到筹，她就又多了一分希望。这样一想，陆怀玉看陆明玉一下顺起来，开心地挽住陆明玉胳膊，“走吧，咱们快去找祖父。”

楚行守礼地收回视线，因他与陆斩一样仿佛天生冷脸，这样淡淡一瞥，显得淡漠又疏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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而那边陆明玉，还在偶遇大伯……前大伯的震惊当中。

陆怀玉哼了声，睛瞄向她手里的画轴，“画了什么？给我们看看！”

“祖父不吃桂糕怎么办？”

原来弟妹小时候长这样。

红日偏西，有饭早的人家，屋上方已经腾起了袅袅炊烟。

其他三个小姑娘也都面好奇。

“我刚刚画完，对不起啊。”陆明玉跑得脸红红，诚心认错。

陆明玉苦笑，就算祖母这样打扮，外面的人也没有因此看她啊。官夫人们的衣住行都能拿来当攀比的谈资，妆容与模样气度得放在一起看，她的祖母呢，现在妆容十分模样十分，可两者不相，那就变成了四五分，照样会被人背地嘲笑。

巧的是，陆斩正好与客人从书房来，送客送到影前，忽闻几稚的声音：“你们说祖父在什么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