舟行和桑梓在众人的笑声中，坐到僧榻上。

小和尚奉上他们烹的梅茶，香郁可，齿留香。

舟行问了京中诸事，桑梓一一作答。她说，洛君枢为她生下一个男孩，取名洛良亓，现在白可；又说，端亲王拜天下兵大元帅，他们夫妻之间还算和睦；还说，度家嫡前不久定下亲事，待到天便要拜堂成亲，那是舟行的亲侄。

舟行慢慢听了，好似这个世界没有他，依旧闹繁盛。不过，他早已是方外之人，即便与桑梓破了戒，他仍是一心向佛的家人。

桑梓喝了芋粥与小腌菜，依旧留宿，打地铺睡在舟行房中。

今晚，明月悬，将屋里屋外映得十分亮堂。

桑梓问：“阿爹，您平日便在这间卧房参禅打坐吗？”

舟行说：“屋后山有一，里面开阔，我常常在那修行。”

桑梓睛一亮，“能带我去看看吗？”

舟行忽然嗓发，打结，“天晚了，明日再看。”

桑梓央：“外面月亮那么大，能看清楚。再者，约下赏，也是人生一大乐事。”

舟行从未狠心拒绝过女儿，慢吞吞披上僧衣，与桑梓轻轻推门去，贼似的，往屋后走去。

他们房后，是一大片菜地，被小和尚们修葺得十分平整，路也用石垒了，还专门为师父开一条通往山的小路。

月夜下，谷内芳草萋萋，没有开荒的地方，树木野蛮生长。一棵双人环抱的樱桃树，枝丫伸向苍穹，树冠遮天蔽日。此时，夜樱盛开，粉得姹紫嫣红，被月光一照，仿若月仙灵。

桑梓拉住舟行的手，发现他手心，笑着问：“法师，去你平日清修的府，你张什么？”

舟行目不斜视，“天福地，自然要有法财侣地……”

桑梓乐不可支，“法师，如果没记错的话，你修的是佛法，而非门。”

舟行嗓音清越地：“佛法、福地，贫僧已有；财乃外之，不需要。”

桑梓更笑，“那就缺个双修的侣了！”

舟行没有反驳，一拽桑梓手腕，将她带自己的府。

月光斜斜地洒来，能看清内有一张石床，上面放着蒲团与木鱼。旁边有一只古朴的香炉，里面的香灰早已燃烬。

桑梓抱住舟行的腰，凝视着他，“阿爹，我好想你！”刚见面，她便说了这句话。

可是此刻，舟行顿觉女儿的细语，裹诉衷，让他有些战栗。

他侧：“你在京中，成了亲，有了孩儿，什么都没耽误……”还能想起他吗？

桑梓抵住舟行的额，与他鼻息相缠，“我时时刻刻都想着阿爹，只想与你朝夕相对……日夜缠绵……”

舟行呼一顿，刹即了，中却：“诸法因缘生，诸法因缘灭，因缘生灭法，佛说皆是空……”

桑梓上他的耳垂、吻他的脖颈，“阿爹，这是什么意思，我不懂……”

舟行闭上睛，心如鼓，“佛说，即是空……”